秦寂和原衡坐在飛梭裏, 因為有駕駛飛梭的人在，所以兩人都對案子的事閉口不談。

期間原衡似乎還聯絡了什麽人，秦寂看了一眼他光腦上那些根本看不懂的文字, 猜測應該是加密之後的信息。

聯邦軍區總部，一個高個兒軍官的光腦突然振動了一下。

他皺起眉頭，看了一眼, 立刻露出驚喜的神色。

“是少將！”另一名軍官靠過來來的時候，就聽見他低聲說道。

他們其實已經習慣了原衡的神龍見首不見尾。

不過每次原衡出現, 都代表著聯邦受到了威脅。

幾名軍官面色凝重，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。

“少將要求我們盯緊這次過來交流的科學家。”

“我早就說了, 那群科學家的反應不對勁，他們之所以言語那麽囂張, 必然是覺得自己有了可以動搖聯邦的底牌。”

……

另一邊, 原衡和秦寂已經到了臨時的住處。

原衡拿出了一個小小的機器，掃描了一遍房間, 確認沒有監聽設備，才和秦寂談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事。

秦寂怎麽也沒想到，這次副本裏的聯邦少將和旅行者居然是同一個人！

原來聯邦少將之所以那麽“低調”, 是因為旅行者的職業特性, 讓他動不動就會憑空消失，所以他才不常露面。

原衡告訴秦寂, 在聯邦和帝國停戰之前, 帝國的整體實力是高於聯邦的, 甚至高出的還不是一點點。

如果不是原衡的出現, 也許那場戰爭還會持續很久。

實際上，對於這裏的原住民來說，戰爭也才停止了十幾年而已。

但聯邦和帝國曾經的大戰, 卻持續了幾百年。

“帝國的掌權者都是一群好戰分子，他們始終也沒有放下稱霸星際的念頭。”原衡有些厭惡的說道。

“不過這次，他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”秦寂說道：“已經被改造的實驗體，並不受他們控制。”

“未必，我懷疑這樣的實驗體不止有一個，那個四處殺人的，也許只是其中之一。”原衡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。

“說起來，有一點我覺得非常奇怪。”秦寂說道：“如果這個逃出來的人真的恨帝國的研究所，那麽他為什麽不把那個研究所毀掉呢？”

“我想應該是受能力限制，帝國的研究所可不是那麽好攻破的。那個逃出去的人，一定沒辦法完全掌控四維世界的規則。否則他第一個要殺的，就是帝國的研究員。”原衡也好奇著那個逃出實驗室的人究竟有什麽特殊能力。

他和秦寂並不打算放過這件事。

改造人的事目前雖然影響不大，但帝國的人狼子野心，恐怕還會在研究改造人的事上越來越瘋狂。

另一邊，兇殺案的罪魁禍首，正躲在暗處，偷聽別人說話。

之前那個把中年男人晾在一邊的小老頭，這會兒正面色凝重。

在他旁邊，中年男人依舊一副恭敬的模樣，實際上眼中卻閃過一絲狡猾的光。

他早就知道這個老東西不可能輕易被說動，所以就動了點歪心思。

實際上，他旁邊的老人，在年輕時曾經是七皇子的老師。

只不過隨著七皇子長大，他逐漸發現了這個年輕人是一個為了權力不擇手段，不可信任的人。

帝國皇帝的後代都是同樣的貨色。

在有些事情上，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。

皇帝為他的兒子們做了好榜樣，他的兒子們自然也就不顧什麽兄弟情，為了權力，這些血親兄弟私底下經常是鬥得你死我活，恨不得除掉對方而後快。

陸老並不想卷入到權力的鬥爭當中，所以自從七皇子成年之後，他就逐漸疏遠了這個年輕人。

在他看來，能教給這個孩子的東西他都已經教了，其餘的他也幫不上什麽忙。

只是七皇子卻不這麽想。

對於一個渴望權利的人來說，所有能夠利用的資源都要充分利用，絕不浪費。

更何況陸老是帝國最傑出的科學家之一，以目前的形勢來看，帝國如此重視改造人的研究，陸老這種人才，當然是非常大的助力。

七皇子能放過他才怪了。

眼下這個人正利用自己老師對他的關愛之心，制造了一起假新聞。

“陸老，您看……七皇子現在情況這麽嚴重，你如果再不回去，可能都見不到他最後一面了。”中間男人煞有介事的說道。

“烏鴉嘴！”陸老板著臉說了一句，沈吟了半晌，最終還是決定回帝國看看。

這個一生醉心研究的老人，心中仍舊對自己的學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。

他告慰自己，那孩子即使再怎麽惡劣，也絕對不會拿這種事騙自己的老師。

“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回帝國主星嗎？還不趕緊安排飛船？”

中年男人大喜過望，“我這就去安排，陸老，您能回去，七皇子一定——”

情急之下，男人差點說漏了嘴。

好在陸老對他這種舌燦蓮花卻沒有真才實學的人並不是很看得上，因此也就沒註意到他的反常。

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，一個奇怪的生物藏在與三維世界連通的極小的一塊四維空間裏，渾身顫抖。

他此刻已經被仇恨淹沒。

帝國的科學家！

他認識那個老頭子！

帝國要把他招攬回去，參加那該死的改造人計劃！

他已經變得奇形怪狀的眼睛看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，頓時陷入了瘋狂。

是那群帝國的研究員把他變成了這幅樣子！

他們害死了那麽多人，卻毫無愧疚之心。

什麽為了全人類……

呸！

說得冠冕堂皇的，實際上，還不是為了一己私欲。

虛偽得要命！

縮在四維空間裏的怪物，看著自己身處的那片狹小的空間，發出奇怪的慘笑。

那群異想天開的人，居然真的以為，世界上還有四維生物的存在！

如果那些生物真的存在，人類又怎麽可能發展到現在呢？

四維世界早已經變成了一片片廢墟，那些廢墟大多數都展開成了三維的世界，只有一部分空間碎片，還……

想到這，男人隨手一抓，就拿到了一顆能源石。

星際人存儲在空間紐裏的物品，對他來說唾手可得。

可惜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東西了。

他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，即使跑出去，那些人類看到的，也不過是他在三維世界裏的投影罷了。

是不可名狀之物。

沒準還有信奉古怪宗教的人，把他當成邪神呢！

怪物嘴裏發出一聲可怕的笑。

隨手把手裏的東西扔到一邊，怪物拿起一個人頭，瞇起了眼睛。

他絕對不允許那個老頭子回到帝國，助紂為虐！

……

“聯邦那邊很有可能會出問題，我得回去看看。”

他皺起眉頭。

原本回到聯邦主星對他來說很容易，但是上次突然穿越，導致他已經在帝國和荒星之間往返了一趟，短期內是沒辦法再跨星系瞬移了。

“既然是這樣，我們還是坐飛船回去。”秦寂問道：“從邊緣星系到達聯邦，有直達的航班嗎？”

“沒有，我們至少要在中等文明的星系中轉一次，才能到達聯邦主星。”

兩人商量完畢，就訂了去往最近的中等星系的飛船，打算明天就出發。

第二天，秦寂和原衡走在機場通往飛船的通道時，原衡突然拉住她的手，“低頭。”

這時，一個中年男人扶著一個老人，和他們擦肩而過。

原衡剛才註意到這兩個人是帝國的人，才出聲提醒秦寂。

無論是他還是秦寂，在帝國人都眼裏，應該都是無人不知的面孔。

而且那個老頭姓陸，是帝國頂尖的科學家，這一點，原衡還是知道的。

等兩人走遠了一點，秦寂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。

這兩個人乘坐的應該是後一艘飛船。

因為長距離的跨星系旅行可能會遇到星際大盜，所以各個星系的宇航公司，往往會同時派出很多艘飛船，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。

也就是說，秦寂兩人乘坐的飛船，和那兩個帝國人乘坐的飛船會同時起飛，在同一航線上，目的地也一致。

只不過到了中等星系之後，兩方一個去聯邦，一個去帝國，自然也就分道揚鑣了。

原本秦寂是這樣以為的，可惜在飛行途中，出了變故。

她和原衡乘坐的飛船後方突然轟隆一聲巨響，緊接著，飛船的後方就解體了。

坐在後面的乘客連防護服都來不及穿上，人就飛到了浩瀚的宇宙當中。

如果是穿著防護服的話，宇宙中的風景的確有一種神秘的美。

然而現在，缺氧和血液沸騰，成了催命符。

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，恐怕沒人會想到，有一天，自己的血液會像開水一樣，在身體裏奔湧著、沸騰著。

那是極端痛苦的死亡方式。

秦寂雖然動作很快，但飛船的破損太過嚴重，她在換上防護服的過程中，已經體會了一把血液沸騰的感覺。

雖然只是一瞬間，但也足夠可怕。

“是後面的飛船出了故障。”原衡說道。

秦寂一手拉著飛船內部的扶手，身體隨著飛船飄蕩著。

這麽大的破洞，即使有對應的維修人員，也不可能在前後都沒有文明行星的地方完成修覆工作。

因此飛船內在的氣壓很快就變得一致了。

除了還有基本的防護力，以及飛行能力，乘客待在飛船裏和飄在外面沒有任何差別。

在剛才的變故中活下來的乘客都十分恐慌。

他們大多數天賦普通，沒有在太空中行走的經驗。

比起那些星際時代的軍人，這些平民百姓平時是生活在陸地上的，雖然經常乘坐飛梭飛船，但他們畢竟沒有這樣暴露在宇宙中過。

看著秦寂動作熟練地在飛創內部跳躍著，轉眼間就去了主控室，他們都一臉驚奇。

“後面的飛船出了什麽問題？”在原衡亮出身份之後，秦寂頗有些狐假虎威地問道。

“後面那艘飛船的能量石突然耗盡了，原本現在應該減速，但是那艘飛船沒了動力源，就被慣性帶著，和我們的飛船追尾了。”

主控室的屏幕上，代表著後面一艘飛船的圓點已經變成了紅色。

就在剛剛，撞擊了秦寂所在的飛船過後，後面的飛船越過被撞得偏離航線的飛船，飛到了前面。

眼下，它的速度幾乎沒有減弱，還在追著前面第二艘第三艘飛船。

很快，那些飛船都變成了破銅爛鐵，飛船裏的乘客飄了出來，死在了距離家鄉非常遙遠的太空當中。

秦寂和原衡對視一眼，暗叫不妙。

已經飛到前方的飛船內部徹底暗了下來，連續的沖撞讓飛船的前半部分幾乎完全瓦解，只剩下後半部分的客艙，還在根據慣性飄著。

秦寂看了一眼主控室的屏幕，發現那個紅點已經消失了。

這說明那艘飛船的主控室和主控室裏的人，都已經在撞擊中徹底消失了。

“啊！”主控室的宇航員驚呼了一聲，聲音透過防護服的通訊器傳來，震得秦寂耳朵發麻。

“那是什麽？”宇航員聲音裏透著驚恐。

秦寂順著他的手看過去，發現一個無頭的屍體飄在飛船的正前方不遠處。

除此之外，還有一個奇怪的東西，纏繞在另一個老人的脖子上。

老人不是別人，正是今天秦寂和原衡碰到的陸老。

至於那個無頭屍，八成就是那個中年男人了。

在秦寂眼裏，那東西體積不大，看起來像個造型奇怪的項鏈。

只不過這項鏈無論是材質還是顏色，看起來竟然都有些像是肉一類的東西。

“走！出去看看！”

原衡松開手，大跨步向外趕去，秦寂也跟了出去。

“那兩個人瘋了！沒受過訓練的人在宇宙中會迷失方向的！”

“你管那麽多幹嘛？咱們能不能活著落地，還是兩說呢！”

留在飛船裏的乘客嘀咕了起來。

超出這些人想象的是，秦寂的速度快得可怕，一轉眼就已經飛身到了陸老身邊。

她的手閃電一般探向陸老脖子上纏繞的東西，那東西像是有生命似的，倏地一下消失不見了。

陸老站在已經出氣多進氣少，是原衡帶來的防護服，救了他一命。

這時秦寂突然感覺到脖子上一緊，她一把抓住那個肉條似的怪物，不給它任何反應的機會，就把手裏的東西扯成了兩半。

由於處在真空中，秦寂沒有聽到怪物的慘叫。

只不過在那之後，那個怪物就再也沒有出現。

“它沒有死。”陸老身上有好幾處因為血液沸騰而產生的內出血，正在用納米機器人進行治療。

“你知道那是什麽。”秦寂冷著臉，用確定的語氣說道。

如果這老頭也是參與改造人實驗的敗類，她保不齊就要把他重新丟回外太空。

“那是一群糊塗蟲做的實驗，看起來，報應終於來了。”陸老氣喘籲籲地說道：“你放心，小姑娘，老頭子可沒做過這種缺德事。那東西殺我的時候，有所猶豫，也有可能是這個原因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它沒有死？”

“那根本不是他身體的全部。”陸老胸有成竹地斷言。

他怕秦寂聽不懂，又解釋道：“這麽說吧！就像你自己站在燈光底下似的，你看到的那個，只是他的三維投影。二維的投影看得見摸不著，三維的投影卻是可以觸碰的。那對它來說，只是身體的一小部分。”

說到這，陸老苦笑了一聲，“你剛才看到的只是指頭粗細的一條肉，可是那東西，原本可是個人啊！你覺得，它的體積真的像你看見的那麽小嗎？”

秦寂和原衡對視了一眼，心裏已經有了底。

那東西並非無所不能，否則它應該完全可以找到秦寂的其他致命弱點，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降維打擊。

可是現在，它卻只能突然攻擊別人的脖子，這說明內部的器官它是看不到的。

至少它的眼睛還沒有改造成功。

秦寂知道，那個怪物一定還在某個她看不見的地方窺視著她。

只不過一直以來，它還沒有碰到過秦寂這種武力值的對手。

估計它也想不到，在邊緣星居然會有X級別體質的人，能夠生生扯斷它改造後的身體。

秦寂並不可憐這個怪物。

因為害它的人不是她，也不是邊緣星那些受害者。

這個人不敢找帝國的那些無良研究員報仇，卻拿無辜的人洩憤，怎麽看，這樣的人都不值得可憐。

就在她頭頂隱藏的一片四維空間裏，怪物抱著受傷的胳膊，眼睛裏全是怨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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